“劳驾,这地方有什么好吃的?”熊潇背着一个包袱问道。
店小二不敢搭话,掌柜小跑过来。
小声说道:“不瞒客官,小镇别家也被人盘下,还望小哥和这位大伯见谅。”
慈眉善目的老者笑呵呵的道:“两碗素面,越快越好,年轻人说话有些冲还请掌柜不要和我这孙儿一般见识。”
熊潇也看见了这个人,却显得很惊讶,甚至还有点恐惧。
他忍不住道:“小子多有得罪,还望掌柜替我爷爷明示,他老人家可经不起其它什么折腾。”
掌柜反问道:“你们可知道本地最大的势力是谁?”
可这名掌柜并不知道他们已来镇上已超过三天,今天清晨这位慈眉善目的老伯还睡在县令夫人的床上。
他更不知道此刻这名正在打哈欠的老者就是当年杀手榜上令人闻风丧胆的逍遥子。
而逍遥子就是来杀这里势力最大的人,这里的县令。
这县令并不是那种叱咤江湖,威震武林的名侠。他名闻天下,只因为他是这里出了名的恶霸。
逍遥子知道这一点,却还是想不到那个败类会在哪里出现,因为从他来到这里到现在都还没见过当地的县令。
熊潇也并没有把他拷问的事情告诉逍遥子的意思。
鹰在捉猎物前总是要先盘旋的,至少它会展开翅膀让那些哨雀警觉。
好在这里还有客房。
这客房虽然更像是牢笼,但也好过外面,因为最是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
也好在他们提前上了楼,否则必定要在捕头的盘问下再次出手,所以熊潇手上满是汗水。
很少有人还能想出更好的法子来惩治这些恶徒。
其实,人们并不是害怕这些县令的“家丁”。
而是县令他早已投靠了霹雳堂。
说起霹雳堂自然要提神火教,据说大明帝国初建之前太祖皇帝便是这神火教的教众。
神火教传自波斯,又称明教,太祖初建大明朝时既是以此渊源奠定国号。
所以,身为功臣难免会恃功枉法。
尤其太祖驾崩之后那些暗地里腐败的骄奢之徒渐渐浮出水面。
燕王对此深感痛恨索性借着恶名将这些恃功枉法的不义之徒的势力统统剿灭。
于是才有了这神火教。
神火教众在五年前因为逍遥子那件事使得教内分崩离析下各奔东西,其中霹雳堂就是五行旗之一火行旗。
更由于失去了教规的约束,这一支逐渐的染上了江湖邪气,到现在不过是臭名昭著的堂会罢了。
熊潇江湖经验浅薄,自然不会知道这么多。
否则他一定会将逍遥子灌醉捆上返回山中。
他不知此来逍遥子已是有十足的把握前来报仇,因为替逍遥子传信的朋友就在这个镇上。
熊潇望着窗台上的花道:“师傅,你为什么不让我将那些捕快杀了?”
逍遥子品着茶淡淡的道:“你可以去杀啊。”
熊潇低头不敢说话,他也只知道自己不可以乱杀人,可自从他审问过那个假马贩后杀心似乎重了起来。
只听逍遥子又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熊潇回道:“没有,只是想帮您把他给引出来。”
逍遥子笑着道:“这么说你也察觉到还有人在背地里盯着我们了?”
熊潇道:“不是,我还察觉到了一股熟悉感觉。”
逍遥子道:“还在想那位姑娘?”
熊潇道:“也不是,是我多年前被人抓走,成为奴隶前那个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感觉。”
逍遥子道:“你应该知道,这种事我不会阻拦你。”
熊潇道:“可是您……我还是留下来吧。”
逍遥子放下茶盏,咳嗽着道:“早去早回啊,玉郎。”
熊潇临出门前深深的望了一眼逍遥子才合上门,逍遥子见他顾虑倒也真像是关心亲人老者一样,推了推手将熊潇送走。
就在熊潇走后不久一个看上去不是江湖人的江湖人出现在了逍遥子的屋内。
逍遥子对着那人道:“你来啦?”
那人回道:“我来了。”
逍遥子又道:“你不应该现在就来。”
那人道:“哦?那我应该什么时候来?”
逍遥子道:“你应该等我把他引出来你再来,要知道打草惊蛇也有可能会被蛇咬。”
那人摘下面具道:“是啊,蛇这种动物最害怕被人惊扰,一旦被惊扰即使朋友也要被它咬上一口。”
逍遥子冷笑道:“你杀不了我,我却可以有一万种方法杀你。”
那人也是一笑道:“你不是他,若是他本人在这里我或许会离开,可你并不擅长杀人。”
逍遥子剑指朝那人点去,那人侧身拔剑“唰唰”几剑也劈了过来,却不想逍遥子变指为掌将其腕间握住反手夺剑。
那人腕间一吃痛左手从腰间掏出短匕朝正在笑的逍遥子小腹刺去。
逍遥子眼睛瞪得老大,忍着痛将那人手腕捏碎,一脚将这人踢出窗边。
熊潇返回正发现异样,飞身上楼想要将那刺客击杀却不想被那刺客利用借势逃出窗外,再想要追那人已在数丈之外。
逍遥子叫住熊潇。
这点伤对他这样的高手来说算不得什么,甚至可以忽略不计,他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最后的帮手。
熊潇关切问道:“师傅,你没事吧?才将那人是谁?”
逍遥子望着手中的血,道:“看来他们已经准备好了,你不用再担心了,他们不会再来了。”
熊潇简单的替逍遥子止血后将其扶上床,他就服侍在床前,再也没敢离开一步。
其实这件事逍遥子也没有想到,他甚至有机会将那人头骨一拳击碎。
但是他没有。
一名杀手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杀死对手的机会的,事实上逍遥子是故意放走这个人的,此时若不出意外的话那名刺客正在县令的家中领赏吧。
这名刺客叫柳扶风,也是逍遥子的徒弟。
但只有师徒之实,并无师徒之名。只要逍遥子要他办事他便会毫不犹豫的前来。
数天前他也只是一名普通的画师而已。
现在他却已成为了县衙的座上宾,因为只有他才可以杀死逍遥子这样的高手,也只有他可以将敌人的情报全都透露给逍遥子。
他也是一个孤儿,
讲到此处逍遥子忽然问道:“你觉得他为什么要帮我?”
熊潇道:“是你给了他尊严和公平,对吗?”
逍遥子笑笑道:“怎么?你觉得这世上很不公平吗?”
熊潇道:“至少到现在我没看到过任何公平的事,当官的极力敛财,行商的黑心贪财,就连普通百姓也都事不关己不与理睬。所谓尊严,所谓公平也只有少数人可以得到罢了。”
逍遥子道:“我是死过一次的人,我这一生也杀过许多人,该杀的,不该杀的都杀过,到头来也只求个心安罢了。所以我才会那样的极力的去伸张正义,其实他那样做反而让我心中更是不安。”
熊潇道:“你认为自己这次会失败?”
逍遥子点了点头,怅然道:“世人都会害怕,害怕迷惑,害怕坎坷,死后不再迷惑,不再追求,才发现能真正带给自己快乐的只有自己。所以啊,还有什么放不下比让自己开心更重要的呢?”
熊潇道:“其实你不用这样害怕的,我们都会帮你。”
逍遥子这次没有再回答他的话,也许是心灵得到了短暂的安宁,所以他睡了,睡得比当杀手的日子里任何一天都要沉。
熊潇似乎从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一生,近日来上浮的杀心也渐渐的沉静了下来。
那晚熊潇也做了个梦,然而他梦到却不是岚,而是那个名叫夏芸的姑娘。
他梦到逍遥子举着剑将他和夏芸一剑刺穿,浑身是血的逍遥子问他到底要不要给自己报仇,自己身后的夏芸却问自己后不后悔。
他宁可拔出剑抹向自己的脖子。
梦魇折磨了他一整夜,直到第二天逍遥子拍了拍他才转醒过来,一摸额头竟是一头冷汗。
对此,逍遥子并为多说什么,他知道这对熊潇来说是第一次,第一次决战难免会紧张。
逍遥子不是大夫,但也绝不是一个普通人。
逍遥子终归是一名杀手。
最终他还是将熊潇留在了身边,现在的他更像是一只保护幼崽的猎豹。
他不愿伤害别人,但只要他的“幼崽”被觊觎他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将那些人撕成碎片。
若是一个合格的杀手在这里一定会找几个女人让自己放松。
可无论逍遥子还是熊潇都不是一名合格的杀手,他们解闷放松的方法说出来任何人都会莞尔一笑。
谁会想到两个不是杀手的杀手会用讲故事的方式度过了整整三天。
熊潇本是一个不爱喝酒的人,可在这三天来他学会了喝酒?
他觉得为什么要去一醉解千愁呢?
喝酒是为醉了,但也不全是,喝法不同得到的效果也就不同。
逍遥子不仅教会了他如何喝酒,更教会了他很多道理,最后一夜甚至给他讲了一个很是俗套的故事。
也许他醉了,他说“阳光是公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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