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惜瞧着好奇，便用筷子拨了拨，问道：“这是什么？”

玉淳笑眯眯道：“回殿下，这叫做琼糕，是奴婢家乡特产的琼汁所制。”

璃雪爱怜地为他们一人夹了一块：“琼糕可是玉淳最拿手的点心，快尝尝看。”

这琼糕甜而不腻，糯而不烂，丝滑爽口，满齿留香。怀兮和聿惜你争我夺，虽还恪守着宫廷礼仪，仍几乎如风卷残云一般，将一大盘琼糕吃得干干净净。

璃雪看着他俩已有些圆滚滚的肚子，忍不住笑道：“这可不好了，若让皇贵妃知道，定会责怪我的。”

怀兮拉着璃雪的袖子，撒娇道：“俪母妃，这琼糕真是好吃极了！怀兮天天都想吃到，这可怎么办？”

此言一出，聿惜也是眼巴巴地看着璃雪。

璃雪微笑道：“这有何难？你们若是想吃，我便吩咐了玉淳日日做了，送去未央宫便是。”

怀兮一听，立马喜笑颜开：“俪母妃说话可要算数！”

璃雪笑道：“那是自然。”

正说笑间，忽听一个低沉充满磁性的男声说道：“在说什么？这么热闹。”

“父皇！”怀兮一声欢呼，扭股糖似的往轩辕无色怀里扑。

璃雪怔了一下，起身盈盈行礼：“陛下万福金安。”一屋子的宫人也忙不迭地跟着行了大礼。

不同于怀兮的娇憨，皇长子聿惜规规矩矩地单膝跪地，恭声道：“儿臣给父皇请安，父皇万福金安。”

轩辕无色微微颔首，道声“免礼”，又亲扶了聿惜和璃雪起身。

璃雪乍见他来了莲心堂，又惊又喜，不由晕生双颊：“陛下怎的来了？”

轩辕无色显然心情不错，一手抱着怀兮，一手将聿惜揽至身边，望着璃雪笑道：“听闻你来找过朕，又听说怀儿和惜儿在你宫里，朕处理完奏折就过来了。对了，你还未说到底因何找朕？”

璃雪叫过玉清耳语几句，玉清含笑去了，又看向轩辕无色，笑道：“陛下，且容臣妾暂时保密，陛下一会儿便知。”

轩辕无色自在桌边坐下，无奈笑道：“你这妮子，真可是越发大胆了。也罢，朕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什么名堂。”

一会儿，玉清托着一个大托盘进来，璃雪接过亲手奉上，眉梢眼角俱是笑意：“陛下赐给臣妾紫水晶串珠，这便是臣妾的回礼。”

轩辕无色先是一愣，继而笑道：“很是不错，这可是你亲手所绣？”

“正是。”

“未曾想到珞儿的绣功如此之好，那么以后便要珞儿多多辛苦，为朕做些香囊荷包之类。”

璃雪笑道：“臣妾求之不得，怎会辛苦？不过——”

轩辕无色听她转折，饶有兴趣地问道：“不过什么？”

璃雪笑得有些狡黠：“不过，臣妾可不想白给陛下做这些东西。”

轩辕无色一愣，继而大笑起来：“朕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般讨赏的人。说罢，想要何赏赐？”

璃雪笑盈盈道：“臣妾不通音律，想请陛下教臣妾吹箫。不知陛下是否不嫌弃臣妾资质驽钝，愿意收下臣妾这个学生？”说罢，仰起一张小脸，含着几分企盼，望着皇帝。

轩辕无色觉得她这个表情甚是可爱，就像一个要糖吃的孩子，不由觉得有些好笑，但仍是严肃了声音道：“好罢，朕便收下你这个学生。不过，朕这个老师可是极严，日后你可不要叫苦。”

璃雪行了福礼，笑道：“是。学生参见老师。”

轩辕无色心情极佳，险些被她逗得笑出声来，摆手让璃雪三人都坐下。

聿惜用玉箸夹了一块芙蓉糕，送到轩辕无色唇边，含着三分恭敬，七分孺慕道：“父皇，这芙蓉糕很是可口，父皇也尝尝。”

轩辕无色本不喜甜食，但见儿子一片孝顺之心，便含笑尝了，然后夸赞道：“唔，果然很是不错。”回眸望向璃雪，“是你做的？”

璃雪盈盈笑道：“臣妾厨艺不精，这是臣妾的陪嫁侍女所做。”

轩辕无色随口道：“赏。”

玉淳忙谢了恩，领着一众宫人退了下去。

轩辕无色又尝了一片，忽然道：“朕记得，这芙蓉糕是皇贵妃所爱。”他怜爱地看了一眼怀兮，“怀儿，近日天凉，你母妃一向体弱，每到秋日必犯咳疾，你可要嘱咐她注意保养。”

怀兮笑嘻嘻道：“父皇放心，有儿臣在，一定会把母妃看得好好的！”

他的笑容有一瞬间的飘渺和迷离，俯身摸了摸怀兮新月般的脸庞：“有你这么懂事乖巧的女儿在身边，朕自是放心的。”

他微微抬眸，忽然轻轻地叹息一声，像是在追寻一个抓不住的梦。

怀兮许是未曾见过这样的皇帝，有些小心地唤了声：“父皇……”

“哇——”有些诡秘的气氛被一声大哭打断，聿惜不知为何突然哭出声来，小脸霎时涨的通红。

璃雪吃了一惊，也不知他这是怎么了，连忙将他揽至怀中，柔声抚慰。谁料聿惜的倔劲一上来，竟不管不顾，拼命地从璃雪的怀中挣脱出来，大哭道：“父皇！儿臣也好想母妃！儿臣想她……”

璃雪心中“咯噔”一下：“灵妃！”

轩辕无色早已恢复了常态，森冷的目光缓缓扫过聿惜，竟骇得他立时噤了声。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一点都没有动怒的迹象，甚至还有几分和蔼之意：“可是皇贵妃和你皇姐，待你不好么？”

聿惜苍白着小脸，良久才小声道：“父皇，儿臣不想待在未央宫，儿臣想和母妃在一起……”

“放肆！”轩辕无色剑眉一挑，眸中已盛满了怒火，“灵妃？呵，朕倒没有想到灵妃竟是这样管教儿子的，纵得你如此娇气。你是朕长子，却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以后如何为弟妹表率？今日竟在朕面前大哭失仪，作妇人之态，成何体统！来人——”

内监总管朱广成躬身唱喏：“请旨——”

“皇长子轩辕聿惜，御前失仪，不识礼法，着去太庙闭门思过，无诏不得出。”

璃雪一惊，忙跪下，却因事涉灵妃不知该从何劝起，只得求道：“陛下息怒，皇长子年纪尚幼，纵有无心之失，也请陛下饶了他一回。”

怀兮强拉着聿惜跪下，哭求道：“父皇，您饶了皇弟罢……”

这时，却见聿惜突然抬起一张满是泪痕的小脸，倔强道：“父皇，您惩罚儿臣罢。但儿臣不明白，母妃犯了什么错，您不让我们母子见面……”

璃雪心里暗叫不好，果然，只听“砰”的一声大响，却是轩辕无色在盛怒之下，一掌将红木圆桌拍成了两半，桌上的碗碟糕点撒了一地。他冷笑一声：“灵妃冒犯先皇后，乃是大不敬之罪！朕未曾废黜她，已是瞧在了你的面子上格外开恩。你！给朕跪在祖宗面前，好好思你的过错。”

这时，只听守在宫门口的小内监高声唱道：“皇贵妃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