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楼并没有马上让陆雁回去给云月落治病，所以陆雁回一点都不着急的。

她甚至可以猜到顾西楼如此拖延时间的原因——无非是想等相府和程锦风彻底束手无措的时候，他再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将会最大限度地赢得云家和程家对他的感恩。

陆雁回不由得感叹：顾西楼这厮果然不愧是一国储君，帝王权术玩的顺溜极了，这一张一弛之间，便体现出他的驭下之道，收服人心的手段不可谓不高明。

幸亏他目前还不是站在她的敌对面，否则她当真不确定，自己有把握从太子府全身而退。

三天后，当云月落症状加深，甚至出手伤人乃至自残的消息传来的时候，陆雁回便知道，顾西楼要开始行动了。

果然，当天下午顾西楼就来到小院，带着陆雁回去了丞相府，同行的自然是屈奕和绯樱，还有阿瑶。

丞相府陷入了一片愁云惨淡之中，比起二十多天前相府的热闹，如今的场景可谓是凄凉无比。

尤其是云夫人，这些日子以来似乎苍老了十多岁，原本还是一个保养得宜、体态优雅的贵妇人，可如今却生生被折磨成一个面色憔悴、愁容满面的老婆子。

而她的手上还有被利器划破的伤口，尽管包着纱布，却仍然有鲜血渗透出来。

不用想也知道，这伤是云月落造成的——因为她神志不清，暴躁易怒，情绪失控时会自残，一旦有人阻拦，便会出手伤人。

丞相云堂也是一脸苦相，虽说他并不止云月落一个女儿，相府还有很多其他的庶子庶女，但论出身、论才貌，也只有云月落最为出色。

对于这个从小就花了他许多精力培养的女儿，他终究是舍不得的。

看见顾西楼，云堂和云夫人上前行了礼，便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还是顾西楼打破了沉默：“可以带本太子去看看表妹么？”

“能得殿下如此关心，是小女的荣幸，殿下请——”云堂尽管再伤心，可也没忘了礼数，于是带着太子和陆雁回朝着云月落的房间走去。

其他人自然是跟随着的，当他们靠近云大小姐闺房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声嘶力竭的叫喊声：“放开我！你们放开我！快给我解开绳子，否则我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这杀气腾腾的叫喊声，充斥着众人的耳朵，让人很难想象，这声音会是那个温柔婉约的云大小姐发出来的。

闺房的门被推开，众人走了进去，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满地的狼藉：被摔碎的花瓶和茶壶，倒在地上还来不及扶正的凳子，还有被剪刀绞碎了的衣裙……

伺候云月落的两个丫鬟身上都带着伤，一个的脸高高肿起，还带着没消失的巴掌印；另一个的胳膊被划破了口子，鲜血直流。

“我的女儿啊……这到底是作了什么孽啊！！”云夫人看到这一幕，当即扑到床边，失声痛哭起来。

云夫人的哭声哀痛至极，哪怕是不相干的人，也能从她的哭声里听出对女儿深切的疼爱和关心，还有对命运的不甘和控诉。

所有人的眼中都闪过一丝哀悯，可最该感动的那个人——云月落，她四肢被绑在床上，却双目猩红地盯着云夫人，眼中迸发出仇恨的神色，似乎要将这屋子里的一切都毁灭。

“都怪程锦风！如果不是他来捣乱，月落怎么可能变成这个样子？他当年辜负了月落，不肯娶她也就算了，如今还要来破坏月落的幸福，真是太可恶了！老爷，你一定不能放过他！”

云夫人哭了一会儿之后，埋怨起程锦风来，而陆雁回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一些门道。

至少，程锦风和云月落的确是有过婚约的，至于为什么两人变成如今这样相见不识的地步，答案或许就在云月落的身上。

“能救？”顾西楼扭头看着陆雁回，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