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才会问？

武中华的脸色微微变得难堪。

这个问题，是他授意武小萌问的，被纪飞指认为是新人提问，岂不是暗指他也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

他可是堂堂透析室的护士长，率领着几十人的团队，不说在护理方面的成就，即使是在透析机维修相关方面，他也算是半个工程师！

被说成是新人，焉有不怒之理。

“你懂什么！”武中华玩意地挑起嘴角。

两个工程师像是看丑戏一样，挑起嘲讽的笑容。

Ｂ液浓度下限的原因各种多样，例如Ｂ粉与配制液比例问题，通路堵塞问题，Ｂ泵运转问题，还有漏液问题，也有可能是传感器不灵敏，或者有松动，仪表不准确……非专业人士无法回答。

光知道这几大类是一回事，具体说出来，分析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不是三五两句能说清的。

“他一个大夫，懂什么？这是透析室专门有问题，其他科室根本碰不到。”

“而且这也不是什么新人问题，问题说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这里面包含的东西，在透析室上班的人可能知道，但真要解决起来，非那些专业工程师不可。”

“纪老师，别勉强！”

众人看过来，纷纷投来不屑的眼光。

武中华一脸轻视，“萌萌，你还是请教一些临床专业问题吧，这种问题……”

纪飞缓缓说道：“浓度下限，主要有这么几点。第一，配制Ｂ液浓度本身不够，但这台机器连试多桶都不过，而其他机器使用正常，说明这Ｂ液是没有问题的。”

“咦？”武小萌拿着册子，美眸微转：说得一点不错。

“是吗？我看看。”孙月也凑过来。

其他实习生也纷纷看来，“纪老师说对了。”

武中华浓眉轻挑，与旁边的老护士对视一眼。

而旁边的两个工程师摇头轻笑，这样的问题，对他们这样的专业人士来说，犹如大学生看小学题。

纪飞又道：“第二，在Ｂ液的吸入过程中混入了空气。举个例子，本来一分钟吸１００毫升，结果混了５毫升空气，总量肯定达不到，下限也就自然了。”

武小萌一个趔趄，蹬蹬后退两步，脸色骇然：又对了！

“又对了？这么厉害？”

所有的实习生都惊呆了。

之前武中华说此问题有些疑难，没想到在纪飞眼中，犹如小儿科一样。

“第三，Ｂ泵漏液。本来吸足了量，但密封不好，漏掉一部分，总量依然不足。”纪飞又道。

“都对了。”孙月等几个实习生看过来。

“这……”武小萌连忙翻过下一页，依然对的。

武中华的脸色变得酱紫，就在此前，他还夸下海口——认为纪飞狗屁不懂，没想到，转眼就被扇了一记耳光。

啪啪的！

“第四……”

“第五……”

“第六……”

……

每说一个，武小萌都紧紧看着小册子，俏脸再无血色，暗道：“他怎么答得这么好，几乎一字不差！难道他真的很懂，是我无知？”

这个问题，是她请武中华提出来的，可谓刁钻至极，不是这个专业方面的，根本无法解答，关键是跨着两个专业。

在她的相关了解中，纪飞只是一个刚刚参加工作的新人医生，此前还在神内一科出过医疗事故，来肾内科也才半天而已，甚至刚刚才踏进透析室。

除了他此前就看过这方面的书籍，否则无从得知，而且这些东西书本上根本不会有，只会在工程师们之间流传，完全靠总结出来。

最让她惊讶的是，她问的问题，是随机性的。

一些人知道相关领域的某一方面的知识再正常不过，但不可能完全知道。

这样的能人，怎么会是传说中的杀人纪？

在这一刻，武小萌对纪飞的态度改变了一百八十度。

“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就是通道的堵塞。Ｂ液浓度没问题，仪表显示Ｂ泵泵转没问题，也不漏。在泵的过程中，如果Ｂ液吸入不顺畅，比如某个地方有堵塞，那么同样会造成浓度下限。”纪飞摆手，“后面还有相对少见的，不在专业领域，知道也没什么意思……”

都足足列出七条了，还不够吗？

武中华在背后握起一只拳头，脸色尴尬得酱紫，磨动着一口黄牙，眼神变得暗沉。

这里数十只眼睛看着，当众下不了台的感觉让他心头怒意横生。

“一个新人医生如此狂拽，真是狂妄得没边了。”看了一眼武小萌，发现她没看过来，而他一个护士长，自然不会拿出请教问题的方式去刁难纪飞，暗道：“一会再找机会！”

“武小萌同学，我的解答是否满意？”纪飞看过去。

武小萌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再也没有之前的轻视，微微歉意道：“是，老师，啊……满意！满意！”

俏脸酡红，微微低下了头。

岂止是满意，而是非常满意，简直完美！

其他几个实习生抢过册子一看，发现与纪飞所说几乎无差；孙月更是惊讶地捂起红唇，看纪飞的目光也变得崇拜起来。

……

“接通电源！”高瘦工程师赵岩起身道：“这次一定没问题。”

微胖工程师黄清河道：“大部分的零件，基本换的换，洗的洗，再出问题就真的邪门了。”

纪飞也盼着能早点修好，以便提前占用这台机器，为程立雪留着，也算是完成对温欣的一个承诺。

武中华道：“试试！”

开机，自检。

自检需要一定的时间，也可以通过技师特殊手段，专门检测某一项。

……

这时候，门口有护士走来：“纪大夫，有电话找你。”

纪飞走出。

接听。

温欣急匆匆道：“纪大夫，表姐又难受了！都怪那个齐营养师，给表姐吃那些含钾高的食物，刚才大夫说血钾又高了，有心衰的征兆，抢救完了可能要提前透析。”

“这边人满了。上午透析的都是老病号，至少都要１２点才下机，唯一的一台还处于抢修之中。”纪飞道：“一个病人透析完了，机器还得消毒，即使是快速消毒的话，加上下一个病人下机，中间消毒，下一个病人上机，至少都得半小时，必须都要等到１２点半。”

温欣焦急，“纪大夫，你想想办法，救救我表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