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人的话时雨听得多了。

可季倘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还是瞬间击疼了她的心。

“对，所以我要立刻回头。”脸颊上的血凝成厚厚的壳，时雨伸手去撕开，露出刺目的伤痕，“所以我要这样做。”

看到那条触目宛如蜈蚣的疤，季倘瞳仁猛地一缩，带着满身的阴冷煞气，“他们看到你这样伤害自己，恐怕不止会觉得失望，更会觉得你蠢。”

“真是幼稚。”季倘握握拳努力让自己冷静了些。虽然嘴上说话不客气，他却转身打开了柜子，拿出一个急救箱，嗓音冷淡至极，“有点疼，忍着。”

涂了碘酒的棉签还没有触到时雨面颊，她便身子一闪，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

女人身子瑟缩着，眸中全是警惕。

季倘举着棉签的手一滞，良久，他低声允诺：“我不碰你，从今往后。”

“真的？”时雨双目一亮，血肉模糊也掩饰不住脸上的喜悦。甚至黯淡无光的小脸，都焕发出奕奕的神采。

原来她那么讨厌他。季倘下意识地想嘲讽地弯起唇，可唇边却全是苦涩。

第一个能勾起他所有占有欲的女人，第一个能让他想到给她带点糖果的女人，第一个能让他怎么都索取不够的女人，竟也是第一个对他避如蛇蝎的女人。

“真的。”季倘目光弥散，嗓音很低，带着丝坠入深渊的凄凉。

怎么看都有点失魂落魄的意味。但处于狂喜中的时雨并没有注意，她只知道，她从此不用再背负上如此沉重的心理负担。

白娉婷进来的那一刻，时雨清晰地看到了她眼中的彻骨的悲伤与恐惧。不知怎么地，时雨想起了她知道自己是被利用的那晚...

也是这样的痛苦。

她不忍心让一个柔弱又无辜的女人受伤，即便那个女人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季倘亲手给她处理着形容狰狞的伤口，虽然那张俊美的脸还是一如往常的冰冷，但手上的动作却是温柔。

脸上深深的伤接触碘酒，重新被割开似的疼，时雨深吸了一口气，带着丝哀求：“季倘，让我走吧。现在我的脸...我已经没什么利用价值，再说，我也不欠你什么。”

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血腥味，季倘无言半晌，眼底刚浮起的柔光弥散无踪，也一口回绝：“不行。”

完全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时雨的心一颤，迅速做了一个决定。

“你把我放在这，娉婷小姐想到就会觉得堵心。大家都跟我说你有多爱多爱她，看来也不是这么回事。传说中深情的季总，其实也无非是个渣男。”时雨拿了块纱布佯装若无其事地擦拭着伤口，眸中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季倘把手上的碘酒一把摔碎。

“怎么，被我揭露了真面目，很气对吗？”时雨退后几步躲开四溅的碎渣，心房，有一处是连绵不绝的疼。

她曾经是季倘用一场戏一颗糖就能哄到的女人，却也是只是曾经。现在，她是宁愿不断去戳季倘痛处，也要拼命离开的人。

她静候着季倘的暴怒与厌恶。

可季倘一开口却是——

“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季倘眼底愤怒浓烈，“你现在出去了，钱也没有，身份也没有，你告诉我，你怎么活？！”

“至于娉婷会不会堵心，是你该考虑的事么？你自己都自身难保。”季倘唇角勾勒着嘲讽，眸中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