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相救

惊鸿乃是匹品种优良的汗血宝马，它如要繁殖，应寻找同样血统高贵的良驹，挑选好时日，由专人一旁看伺着成事，像现在不明不白地怀了孕，养护它的人是一定会被罚的。

“你可敢以性命担保？”潘天师问道。

“小的愿以性命担保。”冰冷的剑刃就压在脖颈之上，小武哆哆嗦嗦，“小的绝不曾玩忽职守。”

“好。”潘天师望向司乔，阴白面庞上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这位姑娘，就算逞能你也应准好时机，现下你好好盘算下吧，是及早收回你的话，还是仍要坚持惊鸿有孕。”

司乔一时犯了难。她若断言马匹有孕，这名兵士就会丧命；但若改口的话，自己闹了个笑话倒无所谓，这躺在地上流泪的无辜骏马可就遭殃了。

司乔看着面前绝望地忽闪着长睫悲伤不已的惊鸿，神情犹豫，片刻后低声道：“天师大人，民女不敢撒谎，但民女并无它意，上天有好生之德，民女只是想救这马一命，救马的同时亦希望不要波及到它的养护人。”

“哈哈哈。”潘天师狂笑起来，看向穆飞羿道，“六王爷你看，这便是妇人之仁，横生是非！王爷您堂堂男儿，可不学她。”顿了顿他道，“这样吧，你既然拿不出证据，那么我来帮你，今天本天师就给这畜生开膛破腹，掏出它的胞宫来让你和众位望山愚民看看，破了你们这穷乡僻壤妖言惑众的习气。”

惊鸿庞大的身体倒在地上，眼睛里突然溢出湿亮的东西——两行血泪。

有眼尖之人看见了，惊道：“那马流泪了。”

“是血泪。”

“看来真是有冤啊。”

可是潘天师毫不为动，唇边的笑意愈发狰狞，他手中的剑刃在日光下熠熠闪着白光，照着惊鸿的腹部比划，像是在寻找胞宫的位置。

惊鸿的两行血泪顺着鼻翼流到司乔的手心。司乔心底大恸，惊鸿是在向她作最后的求救。

这剖宫之后虽能证明有孕，但肠穿肚烂，此马又哪有活路了？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从前她不能与动物通心，丝毫感受不出它们的悲惧，此刻却感同身受。

而自从阿公去世，她对于生死一事比往常要脆弱许多。

电光火石之间，司乔只得跪向穆飞羿，“六王爷，求你救救惊鸿。”

穆飞羿率领千军万马十年征战沙场，他必是懂马之人。如若他能帮她证明，惊鸿必能留一条活路。

而且看样子他与潘天师的关系并不融洽，方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当众拦截他，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司乔都期望他能再次大发慈悲。

穆飞羿垂眸看了她一眼，虽不过一息，司乔却觉得似乎过了千年万年。

终于听到他清越的声音，“潘天师，本王对马略知一二，不如由本王来做个决断吧。”

不及潘天师应声，穆飞羿便走到马的后方，翻开它的尾巴看了看臀部，又扯起一条后腿望了望腹部，伸过手去摸了摸，起身道：“这的确是匹孕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