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咪果然是很有胃口的!一万块大洋!”那位客人叹了一声。
“我从小养大的。教习她弹琴、唱曲子、识字、跳舞。操碎了心!就说她每天穿的衣裳,穿金戴玉,两个服侍的姨娘,客人算算花销,我能赚多少?”
那位客人看了看引琴离去的台阶,有些怅然。
“这个是‘九只猫’花坊今年预备去选花魁的。还没有开始梳笼,是纯净的雏儿呢。说实话,我还真的舍不得打发她出阁。”
“一万块大洋可以。好歹是妈咪家养的。女儿出阁,送她一身妆奁,如何?”那位客人说道。
“这个是自然的。我的女儿出嫁,我一副妆奁做嫁妆,不会少的。而且不比那些富贵人家送的东西廉价。这也是我的门面。”
那位客人点点头。从怀里取出一支金簪,交给了银珠。
“这是定金。三天之后过来领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
四大台柱之一,“九只猫”花坊的头牌引琴姑娘,就这样,被买走了。
银珠心里有点难过。
“还是妈咪有眼光。当年用七个馒头换来的女孩子,现在卖了一万块大洋。”柚子称赞说。
“今年的花魁评选,就靠棋姑娘了。你留点心,让人好好教导棋姑娘。”
“好的。”柚子答应说。
“棋姑娘好是好!”薛姨娘正好走过来,接茬说,“可是听说‘七香阁’花坊里的潘云儿,可厉害呢。一只手拿琵琶,一只手拿画笔。那种才情出众,红得一塌糊涂。今年的花魁还没有评选,已经有很多人议论:说今年花魁的最佳人选,有可能是潘云儿呢。”
银珠心里有点闷。
“七香阁”花坊的妈咪金步摇,当年和银珠就是冰炭两下的死对头。两个人在一个花坊里,才艺不相上下。竞争花魁,两个人是最大的对手。
正在银珠准备大显身手,竞争花魁的时候,她的妈咪把她卖出去了。卖给了一个富商,就在花魁评选的前一个月。
这辈子,银珠最痛恨妈咪的事情,就是为了一个不算高的身价,就把她卖出去了。让她错失了当花魁的宝贵时机。
一个花坊的女儿,一辈子不能当花魁,对于人生来说,就是重大的挫败。而那一年的花魁,就是失去银珠竞争而成功上位的金步摇。
如果论姿色、美艳,金步摇并不能轻而易举赢了银珠。但是她手段高明,颇有心机。银珠在富商死后重操旧业,回到上海,创办“九只猫”花坊的时候,金步摇已经抢先一步,在三马路那边的最好地带,抢占了一个地方,创办了“七香阁”花坊。
金步摇是花魁出身。她名气远远胜过了银珠。银珠这辈子就窝囊这一回,成了金步摇的手下败将。
更加让银珠无法忍受的是:“九只猫”花坊就好比是中了魔咒,和她当年的命运一样,再也拿不到花魁。而“七香阁”花坊的时运,也正如金步摇的时运,一步一步蟾宫折桂,拿下了一个又一个花魁。成为上海滩的最好的花坊。
这是银珠的心病。她最大的心愿,就是成功推出自己花坊的头牌花魁,在上海滩最繁华的霞飞路那里开一个最大的花坊。她一直在攒钱,想象着在那里买下一块地,建成金碧辉煌的花坊,有上百姑娘们在花坊里,那是怎样繁华的情形啊!
“妈咪,四姑娘要出堂差了!”
姜姨娘过来回禀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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