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卅儿下了黄包车,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
那是一个当铺。位置在四马路外面的一个偏僻的地方。
她不愿意让人看到:她出现在这里。
“你等我一下。”银卅儿对车夫说。
银卅儿抿抿嘴唇,快步走到当铺里面去。
她将一堆首饰、衣服放在高高的柜台上。
“活当?还是死当?”柜员拿起来看了看,都是不错的东西。
“活当。救急用。”
“五百块大洋,最多了。”柜员开口吐出几个字。
“八百。”银卅儿说,“五百太少。”
柜员的话,和他们出的价格一样少。“六百,不当就走。”
这个数字,距离银卅儿的心理数字还是太远了。可是她顾不得。
“六百就六百。给钱吧。”银卅儿有气无力。
六百块大洋放在一个袋子里,从高高柜台里面推了出来。
银卅儿拿着袋子就走出了当铺。她坐上黄包车,吩咐说:“利马客栈!”
那位四川来的送信人,银卅儿打听到了,就住在这家客栈里面。
银卅儿找到那个送信的,把六百块大洋摆在他面前。
“这是六百个大洋。剩下的我想办法去筹,你给我一点时间。”银卅儿说道。
“我们老爷稀罕这六百个大洋吗?”送信人冷淡说道,“只不过是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给她一个活的机会。现在你妈妈一毛不拔,想让她的女儿死,那就等着死讯好了!我们老爷在四川做督军,每年到手的银元成千上万,真看得上你们婊子这点破银子吗?”
银卅儿性格要强,没想到被他这样羞辱。为了二姐姐,忍气吞声说:“就等大人宽宏大量!给我三天时间。我想办法三天凑齐一万块大洋!”
送信人看都不看银卅儿一眼,脸上不屑的表情阴云一般快要掉下来。不耐烦说:
“我已经电话告知督军了。也购买了车票,明天就走!明天上午拿不到一万块大洋,你们就等着收尸吧。”
银卅儿哀求说:
“大人,行行好吧。一万块大洋,一时半会儿从哪儿能搞到?我们是贫寒小户人家,不比督军大人……”
送信人鄙夷不屑,随手把六百块大洋的包袱扔了过来,正投在银卅儿怀里,撞到了她柔软的胸脯。
“拿过去!我才不要这婊子肮脏的烂铜钿!”
银卅儿被包袱打过来,打得险些后退几步。六百块大洋的重量也不是开玩笑的。一起铁块儿一般打过来,重重打在银卅儿的胸口。
银卅儿那双深邃黝黑的大眼睛里,含着愤怒和阴沉。
“你记住你的话!山不转水转,有一天你会比婊子还婊子!”
……
银卅儿克制不住骂了一声,转身走出利马客栈。
她心里的忧心更重。
银卅儿是银珠老鸨亲生的三女儿。她出生在花坊里,父亲永远不知道是谁。她从十岁开始做“小先生”,做了十几年。
银卅儿红火的时候,水牌上面到处都是请她的局票。书场来请,剧院来请,餐馆来请,还有各种各样的茶社都来请。做局的规矩,往往客人们都带着认识的姑娘,看到银卅儿尤其出众,都送了局票让银卅儿唱曲作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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