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母如是一说，不乏母爱的关怀。

便是江深白，没有什么动容之色，眸底氤氲着清雾，一一巡视众人一圈。

凡是被他看到之人，只觉一阵寒意扑面，滋生莫名的畏惧，像是学生对上教导主任，齐齐低下了脑袋。

同一时间，就听男人嗓音微凉，透着不经意的思量：“是懂事，还是被逼，我还看得出。”

“深白，你这是什么意思？妈可是为了你好！”

江母蹙眉，听出儿子意有所指，一时有些不满。

旋即，她再一看姜蜜，索性甩锅逼问着：“姜蜜，你自己说说。你是被逼……还是自愿？”

所谓婆婆突然甩锅，姜蜜一时反应不及，黑白分明的眸子，有一瞬的茫然。

好在不到三秒，明白问题所在。

就是不太懂，江深白这一态度，代表什么意思？

总不可能，他不想离婚吧？

想着这点，姜蜜握紧手中钢笔，无奈的一回：“我是自愿……”

话还未落，男人蓦地垂眸，锁住她的面容，漫不经心开口：“想清楚再回答，不准撒谎。”

姜蜜一怔，撞进男人眼中，里面盛满漫天星河，说不出的漂亮。

只一瞬，姜蜜恹恹反问：“被逼还是自愿，有区别吗？”

不管怎么回答，还不全是离婚，折腾什么呀折腾！

未料，男人声线一温，回答饱含深意：“你想有区别，便是有区别的，一切只在你的答案。”

他这样，姜蜜手上一松，钢笔划下一道痕迹。

“姜蜜，你就是自愿的，快说呀！”

见状，江母忍不住急了，对着姜蜜催促。

“外人让你签字，你就签字。姜蜜，你这么听话，没有脑子吗？”

彼时，江深白睨着协议一处，已然写下“姜”字，嗓音又是一凉。

外人——

他这次的意有所指，可不止是姜蜜，连着江母一并认清。

江母的脸色，一时染上难堪，只觉儿子不懂自己的苦心。

被迫入赘姜家，这是极大的耻辱，还是娶了一个丑女。

先前为了江家，他妥协答应，算是情有可原。

如今，姜氏摇摇欲坠，他就该抽身离开！

不然到时候，不止是他丢人，还会影响江家！

对于江深白，姜蜜从前看不懂，现在更加看不懂。

临末，极其小声一问：“我不听话，又有什么办法？”

便是江深白，无视众人存在，平静再问女孩：“那么，你想离婚吗？”

姜蜜只觉，男人是在逗弄自己，闷闷地一回：“我想不想，重要吗？我不想离，你就不会离么。”

不曾想，男人眉眼清淡，寂然一接：“你不问，怎知我不会。”

闻言，姜蜜.桃花般的明眸，一下子瞪大。

下意识，她仰头一望，认认真真迎上他。

“姜蜜，我可曾提过离婚？”

就看江深白，风淡云轻一问。

立刻，姜蜜先是沉思，果断摇了摇头。

于是再问，他开始循循渐进：“这份离婚协议，可是我准备的？”

这一次，女孩想也不想，乖巧再摇头。

“那么上面，可有我的签字？”

一时三连击，女孩脑袋像极了拨浪鼓，来回摇个不停。

此后，江深白才一伸手，根根手指如玉，落在女孩的眼下：“若是你想离婚，继续签字。若是不想，笔给我——”

姜蜜……姜蜜懵了，只觉身在梦中。

而在一侧，江母更是气到，呼吸都不顺畅：“深白，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可是姜蜜啊，你非要毁了自己是不是！”

便是江深白，不予半点后退，寡淡的一回：“母亲，我选的婚姻，开始或者结束，我自己决定。”

一语毕，他未看江母反应，仅是视线一转，重新落在女孩身上。

在场其他人，则是屏息凝神，偷偷打开摄像，录着事态发展。

原本跟着江母过来，一方面收了好处，另一方面姜氏出事，出风头热度正盛。

谁能掌握第一手资料，就能在圈中扬名！

“小白，你真的……不想离婚吗？”

就在这时，姜蜜如梦初醒，小心翼翼一问。

却是江深白，眉眼几不可见一蹙：“你想？”

立刻，姜蜜眼底泛红，声音微微颤，连声否认道：“不想不想，我不想！”

话落，望着男人的大掌，顶着所有人目光，尤其是江母极致的憎恶，把钢笔放了上去。

“日后，别再自作聪明。”

江深白说着捡起笔帽，合上钢笔之后。

“啪嗒——”

毫无征兆，他随手一扔，丢入垃圾桶。

“撕拉——”

在这之后，他神色还是无澜，接着拿起离婚协议，从中缓缓撕开：“这个婚，我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