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大婚

荣洛前半夜就被母亲从床上叫起，饶是习惯了早起的她也有些发蒙。

果然是一到家里就睡得格外熟，竟险些忘了将要是什么日子。

荣洛揉揉额头，起了身，由乔月伺候着洗漱。

期间乔月还偷偷塞给荣洛几块点心，因为依照萧国的习俗，皇后要从母家闺阁走至成婚的坤宁宫，只不过她的母家离宫门过于遥远，几乎穿越大半个帝都。

也就是荣洛，换作其他官宦人家娇生惯养的小姐能晕倒在半路

那是好一通的擦脂抹粉，把荣洛硬生生擦成了纯白的。荣洛狠狠地打了个喷嚏，就听到身后乔月那小妮子的偷笑。

荣洛白了乔月一眼，却被母亲扭过头继续擦拭，母亲一边擦粉一边还念叨着不如谁家女儿白皙。荣洛倒是不以为然，她觉得战场上打练出来的，就算是女儿家过于娇嫩了又怎能服众。

荣洛悄悄斜眼，瞧那顶凤冠：纯金编织，纹路细若发丝，连凤凰尾羽都根根分明，缀着点翠，宝玉，玛瑙，还有些叫不上名字的宝石，最珍贵的是凤冠的顶珠，是一枚巨大的东珠，光这枚珠子就是寻常人家一辈子都见不到的好东西。

折腾好了一阵，眼看天色即将泛白，荣洛才在正厅由钱嬷嬷戴上凤冠，披上霞帔，踏着红纸缓缓步出。

荣洛这时才发现，原本昨夜还简朴的荣府内处处挂满了红绸与大红灯笼，每个下人脸上都喜气洋洋，仿佛步上凤椅的是他们。

荣洛心下了然，想来是怕过于张扬而被人诟病恃皇宠而骄，直到昨夜时分才布置的。

不过，荣洛还是看见人群后面，看着她长大的荣府的老人儿们暗暗垂泪，还得警惕着不能被人瞧见。

荣洛没有多余时间安慰他们，她随着众人的簇拥，踩着华丽的红纸，一步步走向宫门。

此时，坤宁宫内众人立于正殿，其中有前朝重臣，后宫太后、长公主以及高位嫔妃，他们窃窃私语着，各怀心事地等待着皇上与皇后莅临。

坤，意为地，又意预***；宁，代表安宁。但所有人都知道，今日的坤宁宫是多么的不安宁。

荣洛双手齐在胸前，走在尚且点着灯盏但却人声鼎沸的永安街上，满街正红色的喜纸和翻飞的彩旗，她加快了步伐，要赶在天亮之前赶到皇宫。

此时，荣洛敏锐的感觉到有人似乎在暗中凝视着她，让她不由得挺直了腰板。

东方已经渐渐展现出青白之色，眼看就要旭日东升，荣洛终于来到了皇宫正门麒麟门。

麒麟门金碧辉煌，延伸出一片浸了血一般的红墙和流光溢彩的琉璃瓦，宫墙边栽种着一排桂树，此时已一片金黄，呛人的香气弥漫在整个帝都，沿途的百姓恍若未嗅到一般，虔诚而敬仰地看着麒麟门下被宫人簇拥的那个男人。

这便是荣洛交予一生的人了。

纷飞旋落的金色花瓣落在那人衣裳鬓角，两旁高大狰狞的麒麟石雕衬得儒雅温和的面孔平静威严似佛堂上烟雾缭绕中若隐若现的佛陀。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走吧，皇后。”奚礼伸手虚虚扶住要行礼的荣洛，转而牵住她的手，带她走入这世间最华美巍峨的宫殿。

荣洛仿佛听见莺莺燕燕在里面高歌啼鸣，又听见微凉的风穿过层层白骨发出嘶哑的呜咽。

她也是这其中一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