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杨迟

“听闻前几日弟妹在京中遇刺，所幸没有伤到，薇儿好生心疼呢。”

太后服下药后沉沉睡去，奚薇和奚礼在外殿闲聊，奚薇意有所指，奚礼却显得心不在焉。

“皇后沙场征战多年，岂会连小小刺客都制服不了。”

“话虽如此，但刺客都闹到了都城，还险些伤着弟妹，可见京中防卫大臣无用。”

“都城不小，他们又怎能面面俱到，总归有纰漏。”奚礼轻笑，但眉头微皱。

“这等纰漏已不是小事，边疆已无战事，不如调回些将士，戍守帝都？”奚薇明显显得有些急切，但奚礼却有些犹豫，他摇摇头道。

“此事以后再议，等太后病好些了，再去做这些打算。”

“是。”

奚薇心有不甘，却也不好再说什么，眉眼间隐隐有些怨恨。

奚礼急着回去看看姝贵妃如何，便先走了，只留下奚薇在坐在外殿，攥紧拳头，良久，缓缓松开。

“迟哥哥，你何时才能回京娶我。”

“薇儿，已经等得太久太久了......”一滴泪水顺着白皙的脸颊滑下，打湿衣襟，美艳的面庞上满是思念和不知名的愤恨。

镇守西北的振国大将军杨迟与长公主奚薇自幼青梅竹马早在二人十五岁那年便已私定终身。

当时先皇还在世，也默认了这个婚事，并将婚期定在了三年后，哪知第二年边疆战起，杨迟临危受命，这烽火一燃，便是九年。

大漠孤烟，狼嚎遍地，金戈铁马之声四起，西北的黄沙凛冽如刀，搭在杨迟的脸上，也打在了奚薇的心头，发丝缠绕的同心结被风沙侵蚀，那一缕秀发却被杨迟妥帖收藏在里衣，时时摩挲，心头的爱意从未被满天的飞石掩盖。

终于终于，西北炎国投降，奚薇满心的期盼有了依托，但是奚礼不知为何迟迟不召杨迟回京。

怨恨在心头疯狂滋长，有宫女向她禀报她也没有去听，只自顾自咬着下唇，直到本就殷红的嘴唇渗出丝丝鲜血。

“该给太后喂药了。”眼底有一片的疯狂。

荣洛这边也陷入了僵局，好几个时辰过去，只见一盆盆血水端出来，一碗碗汤药端进去，惨叫声逐渐凄厉和无力，但就是不见孩子出生。

“要是姝贵妃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朕要你们这帮庸医陪葬！”奚礼儒雅的面孔也被焦急覆盖，荣洛虽还镇定，但也满身的冷汗。

虽然与姝贵妃并没有多亲昵，甚至有些剑拔弩张，但是听着一声声哀嚎哭叫也不由得为她心惊。

她第一次见女子生产，才知道原来鬼门关这一遭不是那么好走的。

荣洛拉住一个跪着的太医问询：“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姝贵妃会难产？”

太医擦擦额角的汗，一把老骨头都在因为天子之怒而瑟瑟发抖。

“回禀皇后娘娘，想来是姝贵妃娘娘急火攻心，痰气上涌，导致突然发动，又体虚无力......”

“哐哐哐！”

“陛下！不好了，太后她！”

“陛下！姝贵妃娘娘生了！是个小帝姬！”

“太后娘娘不好了！”

内殿传来婴儿响亮的哭声，没多久又是稳婆的一阵慌乱伴随着另一声嘹亮的哭啼。

“恭喜陛下！姝贵妃娘娘诞下一对帝姬！”

噩耗和喜讯一同传来，整个灼华宫乱成一团。

不知是谁碰到了宫灯，蜡烛点燃了钦天监祈福的符纸，火光映亮了半边昏暗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