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
封夕凰身子颤抖着,紧紧拽着手里的纱帘。
“什么真不真的。”莫姑踏着小步走到封夕凰身边,边说边拉上纱幔,“凰儿你这几天身子弱,别再招了风。”
别再吃糖糕了,别再雪地里久待,别懒着床褥里…
莫姑的絮叨正如幼时记忆里的那般,一切的发生的猝不及防,霎时间封夕凰恍然惊觉。
她,又过了一次。
上苍眷顾,给她重生的机会,能让再多瞧瞧这世间的一切,世间罪恶的一切。让她有更多的时日去悔过,去筹谋,去讨债。
封夕凰坐在帘帐里头,莫姑瞧不见她哭花了脸,只是自顾自的为她准备好早膳,又唠叨了几句。
原本是将死之人,闭眼时仓皇一片的凄凉,再睁眼却是春风新绿,封夕凰拭去眼角的泪水,掀起帘帐朝窗边走去。
封夕凰推开轩窗,霎时阳光刺目,春末的暖阳照的人有些疲懒,这样的天她有多久没再见到了呢,日日被禁闭在重华殿,连闻的气味都是一股陈年腐木的味道,哪由她像现在这般贪婪吸食清新。
“凰儿,你怎么开窗了,快关上,外面风大。”没盯着她一会儿,她就自己开了窗,当真是贪玩的年纪,如此不爱惜自己身体,让莫姑时时操心。
离开窗前,封夕凰抚了抚那再熟悉不过的朱红色妆镜台,桌角的三朵桃花还是她用脂粉画上去的,像模像样,原本死板的旧气的台子倒有些少女情愫。
封家给不了她什么好东西,她自己也讨不来。坐在铜镜前,封夕凰将脖颈处的白衣往下扯了扯,露出白皙的肌肤。
她心中想着,这里还是完好的,没有那么长,那么丑陋的伤疤。
当初为了能助风云朗登上皇位,她一人驾马去长云取一味药材,路上遇山匪劫路,她被人关在黑屋里整整三天,她被那寨主强行要了身子,她愤恨之下原本想了结了那男人的性命,可难当他的力气,她自己也只是伤了他,惹急了寨主,那寨主一气之下给她一刀,她躲得快,可脖子上却还是留了深深一道血印,幸好随顺有带止血的药粉,她才残喘活到风云朗来救她。
封夕凰心中怨恨、委屈,最后养了三月的伤,听说风云朗放了那山贼,山贼接受朝廷的招安,收编入军队,得到皇帝赞赏。这消息来的心寒,可封夕凰还是隐忍,为风云朗她忍得太多。
她闭口不提在山寨的那晚,风云朗对她的好也是加倍的,那是她认为最愉悦的片刻时光,现在看来,不过是风云朗愧疚。
止住纷扰的思绪,封夕凰盯着铜镜中的自己,淡淡开口:“莫姑,我今年多大了。”
莫姑神色有些疑惑,接着开口道:“十六,正是大好年华,凰儿是不开心吗?”
“开心?…”封夕凰口中喃喃,如今她理当是开心的,因为有了报仇的机会。
“当年风云朗使的一招苦肉计,山贼是他早就安排好的,毁封夕凰的清白也是他计划之中,为的就是封夕凰一心一意跟着他,帮他登上帝位,何来爱不爱之说,本就不爱。”
闭眼前,封夕凰真真听到封夕澜同贴身侍婢交谈,临死前,心再死一次。
“凰儿。”
“凰儿。”
记忆中,风云朗原本让她心心念念的声音,现在回忆起来当真的是无比的厌恶,上一世自己总是在迁就别人,总是隐忍,总是跟着风云朗,所以才有她被封夕澜陷害,被风云朗喂毒而终这样的潦倒的惨剧。
现在的她,回到十年前,还未遇到风云朗时,她要他二人血债血偿,如今她一步也不能走错。
落子成定局,一招有差,满盘皆输。
“凰儿,我给你上药吧。”
看着封夕凰用过早膳后,莫姑拿着一盘瓶瓶罐罐走到封夕凰跟前。
“药?为什么要上药?”
“你这小妮子古灵精怪,别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去,上在身上的和口服的汤药一份都不能少。”莫姑絮絮叨叨,说着将封夕凰衬纱掀起,小臂上的确有一片暗红,这么大的一片伤她都没感觉,大抵,是因为在重华殿过的些日子,身上的才算伤吧。
看着身上紫红色的伤痕,莫姑喟叹:“大小姐身边的婢女手也真是狠,再怎么样凰儿你也是这封府的小姐,她们作为下人也太无礼了些,怎么能把木盆从楼上扔下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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