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莫姑的话,封夕凰脑海中是有些印象,那日她路过白玉阁楼下,从上到下一盆冷水淋了个透彻,木盆重重砸在封夕凰身上,半晌才有两个侍婢不紧不慢从阁中走出,笑着说是一时失手,让封夕凰莫要见怪。
封夕凰当然知道,失手是假,让她难堪是真。有封夕澜为她们撑腰,这封府里她们也算是上半个主子,其他仆人也他们毕恭毕敬,更何况封夕凰这个最不受喜的幺女。
莫姑将药拿到封夕凰面前,怪嗔道:“说来以奇怪,你的药我一直盯着你按时按顿你服下,为什么这身子骨就没有好些,还是一副病态。”
封夕凰将莫姑递来的药放在桌上,淡然开口:“莫姑,这药我是不能再喝了。”
封王府里,封夕凰人人都可以欺压,她自幼没了娘,而她娘又是封王最恨的女人,她自己独活在这世上自然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更何况这封王府里还有一位一定要她死的人,这些药她喝了,不就等于饮毒自尽吗。
“凰儿你可别有着性子胡来,虽说是苦了一点,但都是郎中开了方子的。”莫姑劝着封夕凰,她只知道府里人都看不起封夕凰,却不知道还有人拼死要害她的命。
“莫姑,难道您不觉得奇怪吗,我喝药喝了那么久,但身子一天都没好,难道不是这药有问题?”
“凰儿…”听她一说,莫姑自己心里也犯起了嘀咕。
封夕凰不语,走到书台前,取了湖笔宣纸写下几味药材,将纸折了一折递给莫姑。
“这是什么?”
“是药方,我的药以后就服这些,日后不必让府里的下人送药了。”
莫姑手里拿着纸,疑惑问:“凰儿你如何懂药理,莫不是为不喝药编瞎话骗我?”
懂的药理、用蛊,说起来这也是上一世一段渊源,在她记忆中唯一不算噩梦的回忆。
“没有骗你,我也只是闲来翻了府中的医典,多少会些,府里下人送来的药根本治不好我的病。”封夕凰说着,又看莫姑半信半疑的神情,开口道:“莫姑,你就信我,若日后我吃这药身子还不好,那我就乖乖的再喝了这些药。”
莫姑听着有理,不自点点头,无奈开口道:“好,就依你这丫头的,一天古灵精怪拿你没个办法。”
望着晓光满榻,如果上一世自己只是可怜些,日子难度些,或许如今的重生,封夕凰也只是找一处见不到风云朗和封夕澜的地方了了一生。
可他们偏偏心狠,夺走自己的孩子,禁闭她、陷害她、欺凌她,世间人千千万,可他二人却死死不肯放过自己。
当初风云朗诱自己,正是一年春好处,满庭素白迷了封夕凰的眼,她准准的掉进风云朗给她织的牢笼,这一辈子她的命,就被风云朗玩弄于股掌。
莫姑拿了方子离开。
后是忘忧陪着封夕凰坐在庭院里,看着乍暖春光,新旧交替一场好花天。
红梅的花瓣落在土壤里,与污泥纠缠于这方寸之地中,万物间自生自落,如果不够强大,那自己只有伶仃飘零的命数,永远逃不出别人的掌控。
“小姐,屋外凉,您身子不好还是进屋吧。”一旁的忘忧语气忧虑,封夕凰的身子不生病还好,要是患了风寒,吃要调理都需小半年,封王府的下人各个都势力,封夕凰自小没有娘亲,也不受封王偏爱,他们自然不会对她的事上心。
“凉…这不算凉,宫里,重华殿,那里才算凉。”封夕凰一字一句,沉重的像从千年的冰窟中穿过一般,她哀恸的心思早就不是这薄弱的身躯能够担起的。
“小姐在说些什么,忘忧怎么越发听不懂了… ”
“忘忧,世间万物难逃一情字,日后你若遇到想要托付一生的人,切莫陷的太深,得过且过。”
她想放过自己一回,可她却放不了手,执念太深,太重。
她没有把持住自己,每一步都在犯傻,以至于最后她的傻在临终前才用最惨烈的方式揭开。
“小姐,你这话说的好像受情伤一般。”
忽的,封夕凰的思绪被拉回,才意识到方才自己失神说了些偏执话,现在的她是待字闺中,十六岁的封夕凰。
而那个二十八岁,从一国后位跌落到冷宫的封夕凰已经死了。
“你全当解闷的戏本子看多了,进屋吧。”封夕凰拉了拉肩上的轻裘,朝屋走去,边走边对忘忧说:“你让忘凡替我找一本典籍,很重要,行事务必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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