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妖市本是妖界的偏远之地,因地处妖冥分界,故起名为阴阳妖市,东妖市多为鬼魂,西妖市多为妖魔,六万年之前这里还是蛮荒,后来有妖在这里做起了妖鬼的生意买卖,且做的还挺红火,久而久之便吸引了不少妖冥两界生活在边域的生灵前来谋生路,妖市兴起也是近三四万年的事情,六道生灵喜来这里寻乐子,还有不少人慕名而来,只为在妖市中寻一些三界禁止买卖的灵物,妖市横跨两界,在此处更是能看见两族民生百态,小住几日,能涨不少见识。
往常只听哥哥常提起这片妖市,但从未有机会亲眼来看一看,如今进了这妖市,细看方晓得,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景一物,丝毫不比哥哥口中描绘的逊色。
妖市正街有大小商铺七千家,门口摆摊的更是数不胜数。遥遥望着,颇有几分人间烟火气息。赤红火玉灯笼一路绵延至路尽头,灼灼映目,宛若游龙,即便是在白日,也如此熠熠生辉。七彩的幡子在阁楼外随风摇曳,路两侧聚满小贩的身影,做买卖的商铺一家连着一家,铺子里卖的,都是些我未瞧过的稀奇物件……
“此乃并蒂双生花,放在家中养在花瓶子里,可以持香一个夏日,姑娘,这夏日伊始,正是买花的好时节,要不要买一朵回去?”布衣枝簪的树妖小哥正眉飞色舞的给我介绍着手头的好东西,我拿着花凑近鼻息嗅了嗅,唔,清香怡人,与我在妖宫中闻见的诸多花香皆不相同,也算是头次见,双生之花寓意好,买回去一两枝图个新鲜也无妨。
“胭脂。”我拿着花转身离开,吩咐胭脂付钱,胭脂走上前去,自腰间取出一枚小玉珠,递进了小哥手里。
刚走两步,我便又被另一家铺子吸引了过去,揽袖拿起了铺子上一只木质小玩意,我问中年老板:“这是什么?”
老板慈祥道:“此乃小木鸟,扭一扭小木鸟的尾巴,小木鸟便可飞起来。”
“那这呢!”兴奋的拿起一堆银环,老板眯眼一笑:“此乃九连环。”
“九连环我玩过,但还真的从未见过这个样式的。”
老板捋捋山羊胡:“这是木神今年新送过来的款式,是比以前的要复杂许多。”
“那这个呢!”我指了指并排放着的五只小瓷猫,老板道:“五音猫,是个乐器,能奏上千首曲子。”
我愈发兴致高昂,摸了一旁闲置的小鼓,老板还欲来解释:“这是……”
我抚着鼓面开口道:“这个我知道,是拨浪鼓,人间哄小孩子的!”
老板笑眯眯道:“这可不是普通的拨浪鼓,呐,姑娘你看。”施法在手中幻化出一枚铃铛玉坠,老板好心道:“姑娘转一转你手头的拨浪鼓试试。”
“嗯,好。”转动拨浪鼓,鼓动,老板提着的那枚铃铛玉坠也随即自行响动了起来,我停下手头动作吃惊问道:“这是?”
老板将铃铛玉坠也一并递给了我:“连心鼓,鼓动则铃动,想念何人的时候,将这铃铛玉坠赠给他,姑娘轻轻拨鼓,四海九州,泱泱三界,无论他在什么地方,都能感受的到。”
“连心鼓,当真稀奇!”我扭头,“胭脂!”
胭脂上前,果断从腰间拿出了玉珠付给老板,我提着铃铛欲要给胭脂别在腰间,哪曾想胭脂退步一闪,躲过了我的手,不好意思的脸红道:“主上,这等物件不是给属下带着的……”
我不解,“嗯?怎么说?”
胭脂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这,哪有女子送女子的,同心鼓,是送心上人的。”
“心上人?”我好似明白了她的意思,收回铃铛也不再强求,“如此,那便只有继续收着了,大抵,这辈子都送不出去了。”
“主上年轻貌美,风华正茂,不久定会寻得如意郎君,白头偕老。”
“如意郎君,白头偕老?你可是忘记了,我是个有婚约的人。以后嫁给谁,与谁白头偕老,都不是自己说的算的。”
“姑娘年纪轻轻,就有婚约了?”跟着我干逛了半个多时辰妖市的主仆二人终于寻到了话题提起了兴致,青衣少年郎是个自来熟,平日瞧着成熟稳重,其实本质,还是个少年心性,凑上来两眼泛光的问道:“我见姑娘左右不过才几万岁,妖界女子成婚皆是如此早的么?”
我捏着手中玉骨扇长吁短叹,抚抚鬓边鸦发,“几万岁?我倒也希望我有那么年轻,可惜……即便生在那九重天,我这个年岁,也算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姑娘的年岁,竟是如此大了?”青衣少年郎边是错愕边盘问道:“无妨无妨,天界以年长者为尊,越是岁数大的神仙越尊贵,越抢手。但不知,三界是哪位神君道友如此有福气,能娶姑娘为妻。”
“福气?你觉得这是福气?说到底不过是老男人配老女人罢了,况且,他并不想娶我,我也并不想嫁给他。一个从未见过的人,余生怎么与他在一起培养感情。”展开扇子,我没有情绪道。
“未曾见过之人,那为何还要嫁?”那白衣公子也启唇疑问,我摇摇扇子头疼道:“大抵是家兄怕我以后越变越老,就更加嫁不出去了,故而着急给我寻个夫家,哪曾想我那所谓的夫家不给面子,以至于我到现在都未嫁出去,甚至从始至终都未见过我那未婚夫一眼。这都好几百年了,我想,这门婚事大抵要黄。”
“世间诸事都讲求个缘分,缘来则聚缘去则散,无缘难逢面,你与你那未婚夫,或许便是如此。”
我十分赞同他的话,“说的对!既是无缘,倒不如一生不见,免得给彼此添堵,白……白公子……”我皱皱眉头纠结了半会子:“这个称呼,实是有些不大顺口。”
他勾唇,面不改色道:“在下表字子宣。”
“白子宣?”我细细回味了一番他的名字,“还真是白的透彻。”
他忽略了我这句话,温润问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我合上扇骨缓缓道:“我,我叫少玦。”
“少玦?”他微敛眉,“是个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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